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等了一会，见何子墨迟迟不说话，杨蔓有些恼怒，质问道：“何子墨，到底是怎样，说出来有那么难吗？甘甜不愿意说，你又这样，那只有一个可能，理亏的是你，是不是？”
何子墨沉默着，慢慢的，何子墨点点头，说道：“是，是我对不起她。”
虽然早就猜到了是这样，但是真的听何子墨说出来，杨蔓还是不由倒吸一口冷气，直直地看着何子墨，良久，缓缓说道：“何子墨，我以为你会是一个良人。”
何子墨没有辩解什么，只是卡着杨蔓，低声说道：“妈，我不会再让她受到伤害。”
杨蔓冷笑：“你想说，你本意是不想伤害她，却在无心中伤害她了吗？何子墨，你伤害她还少了吗？十年了，这十年她要是不认识你，会过得比现在好得多。”
“你要是当初不生下我，或者把我留在你身边，不是更好。”忽然间，一道声音传来。
甘甜本是想出去散散心，没想到在客厅里竟是听见杨蔓在指责着何子墨，忍不住地插了一句。她的语气淡淡，但是在杨蔓耳中，却是在指责着她一般。
走至何子墨身边，甘甜挽住何子墨的手臂，沉声说道：“妈，我和他的事，你就不要管了。夫妻间发生争吵是很常见的。”
杨蔓的脸色愈发的惨白，极力的克制着身体的颤抖，半响，杨蔓缓缓说道：“甘甜，你还是在怨我。”
“没有，我说的只是一个事实。”甘甜缓缓说道，“如果，你没有生下我，现在的所有烦恼都不会存在。如果，当初你把我留在身边，我就不会是甘家的女儿，也不会认识何子墨。是你把我给了甘家的，既然这样了，又何必管后来发生了什么。”
何子墨轻轻碰了碰甘甜，摇了摇头，让她不要继续说下去。
甘甜却是没有买账：“再说了，我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，我是一个成年人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。我做的选择，我自己会买单。妈，你就不要费心了。有些事，往往是长辈越搅合越糟糕。”
甘甜每说一句，杨蔓的脸色就惨白一分，这阵子杨蔓身体有些不舒服，胸口更是会一阵一阵的挣扎般的疼痛。
似乎是动了脾气，杨蔓觉得胸部疼得更厉害。手捂着胸口，杨蔓看着甘甜，缓缓说道：“你就这样怨我？”
甘甜摇了摇头：“我没有怨你，我知道当年你是身不由己，但是不管原因怎样，事实就是事实。。”
杨蔓的神色有些苦涩：“到底，你还是在怨我。”
何子墨发现了杨蔓的异样，拉住甘甜，说道：“好了，再说就要吵起来了，甘甜，是我的错我就不会逃避，你也不要为我辩解了。倒是妈，看上去有些不舒服，让医生过来看看吧。”
甘甜本以为何子墨是在为杨蔓开脱，只是细细看去，杨蔓确实看上去有些不舒服。点了点头，准备去找家庭医生的电话。
杨蔓微微皱眉，说道：“不用了，不是什么大毛病。”
甘甜看了杨蔓一眼，低声说道：“还是看看比较好，万一是什么大毛病，岂不是我气出来的。”
甘甜本意是想关心杨蔓的身体，只是话一说出口，却又成了这样。看着杨蔓阴郁的脸色，甘甜转过身子，轻咬了下唇，没有再说话。
医生来为杨蔓检查的时候，何子墨陪着甘甜在客厅等着。
看了甘甜一眼，何子墨欲言又止，拉过甘甜，搂在了怀里。
靠在何子墨怀里，甘甜没有挣扎。半响，甘甜低声问道：“何子墨，我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。我也不想那样，但是话说出来，就像是不经过大脑一般。”
甘甜在哭泣，却是没有嚎嚎大哭着，眼泪涌出，顺着脸颊慢慢滑落，落在了口中，一片苦涩。身子微微有些颤抖着，被何子墨更加用力地搂住。
何子墨有些气恼自己不会安慰人，迟疑了片刻，何子墨轻轻拍了拍甘甜的后背，说道：“这事，不是你的错，是我，如果我做的好一点，不惹出那么多事，你就不会遭罪。你要是好了，妈就不会说什么。归根结底，都是我的错。”
甘甜抬起头，泪水模糊了视线，揉了揉眼睛，看着何子墨那一本正经的样子，甘甜低声说道：“你也不要这样说，你就算做错了什么，也是后来的。她先遗弃我在先，就不要再说别人什么。”
“你这是心疼我？”何子墨笑了笑，指腹拭去甘甜脸颊上的泪水，手指上一片冰凉。
甘甜这想哭却是强忍着的样子，看在何子墨眼中，让他有些心疼。
“甘甜，其实妈还是关心你的，再加上我又做的不好，她指责我是应该的，不要再和她吵了。你难过，她也难过。大家都不好受，何必呢？”顿了顿，何子墨又说道，“两次你都是因为我没了孩子，妈会指责我也是应该的。”
想着要不要告诉甘甜她不能再有孩子的事，他们已经有了一个景睿，也就够了。
“有一半原因也是在我，又不能完全怪你。”低声的，甘甜说道，“何子墨，我一直想要一个女儿的。”
听甘甜这样说，何子墨神色微微一顿，打消了告诉甘甜的念头。不想让她知道，也不想增加她的难过。
听见动静，甘甜看去，是医生出来了。
未待甘甜开口，何子墨问道：“医生，我妈她怎样了？”
“老毛病了，我让她去医院，她似乎有些害怕。现在只是.乳.腺增生，她怕发展成癌症。她说，如果那样，她宁愿成为第二个梅艳芳，宁愿死去也不要做手术。我给她开了药物，但是你们最好陪她去医院做个全面的检查，并不是所有的增生都会病变成癌症。还有，尽量不要惹她生气。保持心情愉悦也是很重要的。”
直至医生走后，甘甜还是愣在那，没有缓过神。
慢慢的，甘甜看向何子墨：“刚刚医生说的都是真的？”
之前还是指责着杨蔓的种种不对，现在听说她病了，甘甜流露出的担忧之色并不是伪装的。到底还是担心着自己的母亲。
何子墨颔首：“是的，.乳.腺增生。甘甜，我们去看看妈吧，你说话注意点，不要再惹她生气了。你可千万不要说什么，是故意装病，和医生串通好了来骗我这样的话。”
闻言，甘甜倒是笑了：“何子墨，你这是什么话？我在你心中，就那样糟糕吗？”
何子墨耸耸肩：“气头上的女人，不可以按照常理来考虑。”
“何子墨！”抡起手，在何子墨的胸膛上锤了下。
玩笑归玩笑，玩笑过后还得面对现实。同为女人，甘甜知道杨蔓的心思。与其不完整，倒不如完整地离开。
“何子墨，你说席——爸爸他会在意吗？如果发展到必须做手术的那一步？”
何子墨摸了摸下巴，很认真地思索了下，给出了答案：“或许是有点在意，影响美感。”
话音落下，看见甘甜有些不高兴的样子，何子墨笑道：“我说的是事实，大部分的男人都会这样想。除非一个男人真的很爱这个女人，或许他不会在意。”
甘甜知道何子墨说的是事实，偏偏事实就是这般让人无法接受。女人自己都无法接受被切除了.乳.房，又何况视觉动物男人。杨蔓不愿意去做检查，也是情理之中。
见甘甜这愁眉不展的样子，何子墨收起了脸上的玩味，说道：“你先不要把事情想的这样悲观。或许，爸不会在意。再或许，正如医生说的那样，不会发生癌变。但是还是越早去医院检查越好，免得晚了发生病变。先去看看妈吧。”
甘甜点了点头，见何子墨没有去的意思：“你不去吗？”
何子墨耸耸肩：“我怕妈见到我会加重病情。”
“有那么严重吗？”甘甜低笑，倒也是没有强迫何子墨必须和她一起进去。
何子墨思索了下，喊住了甘甜：“等会见到妈，你不要又说话那么冲人，惹得妈生气了。”
“你这样关心她？哪怕她对你有意见？”微微侧首看着何子墨，甘甜问道，“你不记仇吗？”
何子墨神色有些严肃，一本正经地说道：“有人认为婆婆就是真理，我认为岳母就是真理。”
甘甜并没有把何子墨的这话当真，轻笑道：“何子墨，你这马屁拍的倒是顺溜，你真的是这样想？”
何子墨耸耸肩，说道：“就算不认可，但是也不可以说出来，放在心里就可以。表面上，还是要点头说好，让人挑剔不出什么。”
“这就是你的中庸之道？”淡淡的，甘甜说道，“倒是的确不会得罪人。你对我。不会也是这样的吧？”
何子墨慌忙摆了摆手，表明了态度：“你多想了，对你，我一直是实话实说。”
甘甜冷哼一声，显然是不相信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，甘甜并不信何子墨会把一切事都毫无保留地告诉她。如果不是涉及到原则性的问题，甘甜也不想追究什么，因为她自己都没有办法做到你的就是我的，我的就是你的这样的地步。
走进卧室，甘甜看见躺在床上的杨蔓。着眼睛，脸色看起来有些憔悴。
“妈，不行就去医院看看，你这样拖着，万一病变了怎么办？”
杨蔓睁眼，看了甘甜一眼，说道：“不用了，大不了就是一个死字。”
“那你有考虑过我们的感受吗？”走至床边，甘甜盯着杨蔓，一字一句地说道，“你是洒脱了，但是你考虑过其他人吗？既然可以治疗，为什么要放弃？而且，不一定会是那么糟糕的啊！”
杨蔓头扭到一旁，盯着窗外，缓缓说道：“如果检查出情况很糟糕，你们会让我怎样做？接受化疗？不，我不想受那个罪，真的熬不下去了，我会用最简单的方法结束痛苦。如果你们会伤心，也只是那几天的事。过不了多久，就会淡忘。说句不恰当的，甘甜，你也失去过亲人，你有痛不欲生到没有办法活下去吗？没有，这个世界上，没有谁离开了谁不能活下去，每个人也有自己的生活方式，有自己的选择。你不也是这样认为的吗？我的选择是，要我失去女性的特征，我做不到。所以，你不要劝我，也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席熙。”
盯着杨蔓，甘甜低声问道：“妈，你怎么这样自私？你有爱过爸爸吗？你这样瞒着他，他知道后会怎样想？”
“总之，我还能看到你的婚礼，这个你不用担心。”闭上了眼睛，杨蔓显然是不愿意再说什么，“甘甜，我想休息一会，你先出去。”
甘甜咬紧了唇，看着杨蔓，就算心中对杨蔓再怎么有过沉见，但是在生死面前，似乎这一切都变得不太重要。
“妈，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去医院检查一下，医生说了，或许情况不会很糟糕。”
甘甜看着杨蔓，见她没有再开口的意思，没有在房间里多逗留。
出来时，甘甜看见等在门口的何子墨。
见甘甜的脸色不是很好看，何子墨猜测道：“妈不同意去医院？”
甘甜点了点头，低声说道：“我不知道该怎么劝她，她似乎意已绝。如果真的发生了病变，这事哪能瞒得住。”
何子墨凝视着甘甜，问道：“那你，打算告诉爸爸吗？”
“告诉了又有什么用，”甘甜有些烦躁，“她根本就不打算说，说白了，就是不愿意让，让爸爸进入到她的生活中来。我真是不明白，既然这样，她嫁给他，做什么？”
何子墨略作思索后，说道：“或许，她是觉得漂泊得太累了，想要找个地方安顿下。嫁给一个爱她的人会让她省心不少。而爸爸也愿意娶她，所以就一拍即合了。甘甜，你为什么不认为，其实妈是怕爸担心，才不愿意说的？”
看着何子墨，甘甜冷笑：“你觉得可能吗？可信吗？说实话，我自己都不觉得可信。这是她的事，她不愿意说，她不愿意去医院，我操什么心。”
虽然这样说着，甘甜还是觉得鼻子微微泛酸。深呼吸一口气，甘甜压制住有些难过的情绪：“何子墨，这事我们就不要管了。”
虽然甘甜做了这样的决定，但是在看到席熙的时候，甘甜还是为他感到了不值。
她作为一个旁观者，或许认为这是不值得的，但是席熙未必这样想，在他心里，大概可以和杨蔓在一起，就是值得的事。
值得还是不值得，从来就没有一个确切的标准。
杨蔓借着身体不舒服，一天没有出屋。从公司回来的席熙去看了杨蔓，几分钟后，从屋里出来，喊住了甘甜。
跟着席熙来到书房，杨蔓看着席熙拿出一个光洁白皙的镯子，递给甘甜：“这是你妈妈让我交给你的。本来这是我送给你妈妈的，我们席家历代的媳妇会保存这个手镯。不过看样子席家只会有你一个孙女，这个交给你了。”
甘甜摇了摇头，推辞道：“这个我不能要，太珍贵了。而且，你是知道的，我和席家没有任何关系。”
席熙摇了摇头，说道：“这话，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，你要是在外面这样说，被别有用心的人听到了，会大做文章的。你都喊我一声爸爸了，怎么可以说和我没有关系。”
看着席熙，甘甜倒是有些不解，席熙究竟是有多喜欢，才会愿意这样默默地一直守护着。忽然间，一个念头冒出甘甜脑海，两个字在甘甜脑海中浮现，出柜。
这个想法刚刚冒出，又被甘甜压制回去。她真的是在胡思乱想了，席熙怎么会拿结婚作为掩护。
“来，收下它。”席熙将镯子递给甘甜，帮她戴上，说道，“你今天，是不是又和你妈妈吵架了？我看她脸色不是很好。”
甘甜点了点头：“为了一点事，是起了争执。”
席熙叹了一口气，说道：“既然都和好了，又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，还有什么看不开的。”
“爸，你没有打算和妈妈再生一个弟弟吗？”忽然间，甘甜问道。
席熙的脸上闪过一瞬间的尴尬，慢慢恢复了常色，摆了摆手：“不了，我不喜欢小孩子。有个现成的女儿，挺好。”
甘甜知道有些事情问出来不好，但是心里确实为席熙打抱不平：“爸爸，其实你们过着名义上的夫妻生活，是不是？”
席熙沉下了脸色，做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：“你这孩子，怎么关心起这个来了。怕我们无法出席你的婚礼？你放心，这场婚礼，我们不但会参加，还不会让它出现任何的差错。”
见甘甜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，席熙问道：“还有什么吗？”
甘甜摇了摇头，低声说道：“就算我有什么看法，你们是长辈，你们的事，我也无权过问。”
“对了，你告诉何子墨，他要求的事，我已经打听了，也已经让熟悉的人去打点一下，不出意外，应该会放行，最差，也是退回里，到时，何子墨再去和新任的CEO沟通就可以，看看着赔偿怎么弄。”
“新任的CEO？”甘甜有些不解，“爸爸，你在说什么？何子墨要你办什么？”
“不不知道吗？BEAUTY内部出现了大变动，原CEO因为经济问题——”话说到一半，席熙意识到了什么，摆了摆手，说道，“没什么，一家公司改朝换代不是什么新鲜的事。何子墨没告诉你，估计是不想让你太担心。”
“这是什么时候的事？”
席熙想了想，说道：“也没有多长时间，大概也就是几个星期前。”
甘甜记得何子墨变得有些忙碌，也就是几个星期前。
“何子墨没有告诉你，肯定是有着他的用意，你也就别问他什么了。席熙拍了拍甘甜的肩膀，“生意场上哪有什么一帆风顺的，总要经历些大风浪。我也见过前一刻还是总裁的，下一刻就破产的，过得连普通人都不如的。还好他妻子不离不弃，担负起赚钱养家的业务，顺带安慰丈夫。”
话音落下，席熙又觉得举例这个例子不妥当。
其实这是他今早才看到的新闻，曾经的富翁娶一线女星，家族企业破产后，女星复出接戏、广告，养家糊口。想到这个，席熙便随口说了出来。
只是转而一想，这话似乎是在像甘甜暗示什么。
“甘甜，这是主要的责任方在BEAUTY，你就不要担心了。男人都会有自尊心的，要么你装作不知道，等他主动告诉你，要么你就等何子墨处理好这事后再去问他。你也不用带话给他了，就当做不知道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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已经知道的事，又怎么可以当作不知道。甘甜觉得最近的坏事是一件接着一件，心情有些糟糕。
见甘甜总是盯着他，想说什么又强忍着没有说，何子墨问道：“你有话要和我说？”
甘甜沉默了片刻，点了点头：“何子墨，你觉得我是不是不能和你共患难？还是你认为夫妻本是同林鸟，大难当头各自飞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