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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八十四章纷争
此刻顺宜堂里，气氛却有些紧张。[四@库*书*小说网siKsh]
定国公顾修和坐一直上，面色深沉。坐他身边孙氏，却皱着眉头，略有些不悦对儿子儿媳说道：“这可不是小事，还须从长计议。”
郑夫人心里暗暗冷笑一声。孙氏平日里对顾惜玉倒也还算疼爱，可到了这样关键时候，心立刻就偏到太子和顾皇后那边了。还有什么可从长计议，她才不会同意这门亲事。
郑夫人没有吭声，只是瞄了丈夫顾弘一眼。
顾弘收到郑夫人暗示，咳嗽一声说道：“母亲，玉儿还小，亲事暂且不必着急，还是等一等再说吧！”
孙氏挑了挑眉：“玉儿已经十三了，也不算小了。再说了，既是皇后娘娘亲自保媒，总不会差吧！”
郑夫人听着这话忍不住了，淡淡说道：“那个沈长安今年已经二十了，比玉儿足足大了七岁。又是一介武夫，脸上还有刀疤。怎么看也不像是良配吧！”虽说武将也是朝臣，可注重诗书传家勋贵世家眼里，武将大多粗鄙不文，不登大雅之堂。
孙氏被噎了一下，面色有些难看。
屋里一片沉默。
若是换平时，郑夫人绝不会用这样语气和孙氏说话。孙氏毕竟是婆婆，身为儿媳，心里再不痛也不能随意流露出来。可现事关女儿终身大事，郑夫人脾气再好也忍不住了。
顾弘见孙氏面色难看，心里略有些不安，语气又软了一些：“请母亲息怒，我知道皇后娘娘也是出于一片好心，只是……”
孙氏心里怒气终于找到了出口，不轻不重哼了一声：“只是什么？惠娘是你亲姐姐，是玉儿亲姑母，难道还会害玉儿不成？”一气之下，竟连顾皇后闺名也叫出了口。
顾弘讪讪应道：“母亲息怒，我不是这个意思……”
“那你是什么意思？”孙氏看也不看儿媳一眼，只是冷言冷语对着顾弘：“蕙娘宫中这么多年是怎么熬过来，你心里不是不清楚。眼下这么好一个机会，既能为玉儿找到一门好亲事，又能为太子争取威武将军府支持。一举两得，有什么不好？”
顾弘纵然能言善道，对着孙氏却也施展不开，顿时节节败退：“母亲考虑确实有道理……”
郑夫人见识不妙，立刻接过了话头：“婆婆心疼皇后娘娘心疼太子，难道就不心疼玉儿吗？玉儿自小就性子孤僻柔弱，不敢见生人，就连别人说话大些也会害怕。那个沈长安，大字不识几个，练些打打杀杀功夫。若是玉儿真嫁给了沈长安，日后要怎么过日子？与其等将来后悔，倒不如现就婉言拒绝，反而不伤和气。”
她嫁进府里这么多年，一向温柔谦逊，像今天这般据理力争几乎绝无仅有。偏偏每句都理，堵人说不出话来。
孙氏终于有些恼羞成怒了，板着脸孔看向郑夫人：“谁说我不心疼玉儿了？太子是我外孙，玉儿却是我亲孙女，我自然心疼玉儿。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，玉儿也到了该说亲年龄，有这么一门亲事，已经算是不错了。”
有些话不用说出口，场人也都心知肚明。以顾惜玉孤僻内向性子，想找门合适好亲事谈何容易。沈长安各方面条件，也勉强过得去了。若是换一个风度翩翩饱读诗书贵族少年，不见得肯登门求娶顾惜玉。
郑夫人听了这话，面色微微一变。心里火气蹭蹭往上涌。
说到底，孙氏还是站顾皇后和太子那一边。为了替太子拉拢助力，不惜将顾惜玉当成棋子……
一直没出声定国公顾修和终于出声了：“好了，你们都别说了。”
他一发话，孙氏和郑夫人立刻住了嘴。不约而同看了过去。现就看他态度如何了！
顾修和发须斑白，面容温和可亲，看着就是一个和蔼老人。可熟悉他脾气，都很清楚他温和外表下是何等精明世故。能支撑着定国公府这么多年京城中屹立不倒甚至日益风光，顾修和凭借可不仅仅是顾皇后和太子声势。
郑夫人对婆婆孙氏颇多微词，对这个公公却是又敬又怕。心里暗暗祈祷着，如论如何他都别点头答应才好。若是他点了头，顾弘必然不敢再反对。自己一个人力量微薄，哪里能护得住玉儿？
顾俢和并不急着发表自己意见，思忖片刻，淡淡问道：“郑氏，你昨天见过沈长安了，说说看，他性情到底怎么样。”
郑夫人想了想，还是如实回答了这个问题：“相貌还算过得去，性情直率……也很热情。只是到底没读过多少书，又常年军营里待着，说话略显粗俗无礼些。”这些事只要稍微一调查就能知道，无需扯谎。
顾修和嗯了一声，眼中闪过一丝亮光：“沈长安我没见过，不过，沈铭这个人我倒是很熟悉。为人粗豪，却是粗中有细。手握兵权，并不自重，很得圣上器重。他儿子，应该不会差到哪儿去……”
郑夫人听着这话音，一颗心直直往下沉。
公公这么说是什么意思？难道他和孙氏一样，为了顾皇后和太子就置玉儿终身幸福于不顾吗？
身为儿媳，公公说话时万万不该插嘴。可郑夫人心里实忐忑焦急，鼓起勇气插嘴道：“公公，请恕儿媳斗胆一回。事关玉儿终身幸福，还望公公慎重考虑。”
顾俢和有些讶然挑了挑眉，对儿媳这么激烈排斥反应-有些不适应，不过，倒也没指责她什么，只是淡淡说道：“你放心。玉儿是我亲孙女，我绝不可能如此轻率就同意此事。”
郑夫人松了口气，可那抹笑容还未及眼底，就听到顾俢和接下来话之后凝结住了：“我会让人去好好调查沈长安性情脾气，还有军营中事情。等确定了这些，再谈此事也不迟。”
也就是说，顾俢和打算好好审查沈长安一番，看看他是否有做定国公孙女婿资格！
孙氏听到这话，却放下心来，笑着说道：“还是国公爷考虑周到。若是沈长安真不堪入目，也就罢了。我们另外再给玉儿挑门好亲事。”若是沈长安还不错，自然可以好好考虑结亲了。
郑夫人脸色隐隐发白，还想说什么，就见顾弘冲她使了个眼色。
夫妻多年，她自然能看懂顾弘眼神中意思。这是顾弘暗示她不要再多说了。反正事情还没真正定下来，以后再慢慢说服二老也不迟。
郑夫人只得将这口闷气咽了下去。
就此刻，一个声音忽门边响起：“祖父祖母，不用这么麻烦去调查沈长安了，他事情我很清楚。你们想知道什么，问我就行了。”
说话，正是顾熙年。大概是昨夜没睡好，顾熙年今日脸色不算好看，语气淡然中透着一丝阴郁。
顾俢和不动声色看了顾熙年一眼：“哦？是吗？你什么时候和沈长安这么熟了？”
顾熙年漫不经心耸肩：“我和他一点都不熟，不过，我倒是听说过不少他事情。”事实上，他对沈长安事情了如指掌。
前世为了对付沈长安，他费了不少心思，早已将沈长安生平摸清清楚楚。这也是他好习惯之一。熟悉对方性情脾气，找到对方缺点加以利用，谋定而后动，知己知彼，才能百战百胜。
顾俢和瞄了顾熙年一眼，淡笑着问道：“那依你意思，这门亲事是行还是不行？”
“当然不行。”顾熙年毫不犹豫脱口而出：“沈长安性子鲁莽冲动，又暴躁易怒，稍微一个不高兴，就会动手。玉儿这么娇弱，哪里能嫁给这样武夫。”
郑夫人听了这话喜忧半掺。喜是儿子也站自己这一边，忧虑却是怕顾熙年惹怒了顾俢和……
事实证明，顾俢和心胸涵养城府都是一流，听了这话没什么特别反应。
倒是孙氏，一听这话有些不悦了：“道听途说怎么能当真。”一个比一个说夸张，她倒不相信了，皇后娘娘看中人，总不至于差到这个地步吧！
顾熙年看了孙氏一眼，像是看到孙氏心里想什么似，讥讽扯了扯唇角：“依祖母意思，是该答应了这门亲事？只要玉儿嫁到沈府，沈铭自然会站到太子殿下这边，太子殿下无需再惧三皇子殿下……”
孙氏陡然变了脸色。
顾弘抢着呵斥道：“熙年，不得胡说。”这么对长辈说话，简直就是不敬！
顾熙年眸光一闪，忽慢悠悠笑了：“既然不想听实话，那我不说也罢。”
孙氏被气脸都白了，身子微微颤抖：“你……你是成心要气我！”
顾熙年淡然有礼应道：“祖母误会了，我绝没有此意。”你心胸狭窄爱生气，怎么可以怪到我头上来！